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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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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

京市的夏天要无聊很多。

我的世界恢复成五进四合院的大小。

国槐树投下漫长的影子,我在它的影子之外罚站。

惩罚的理由是没有收心,在上奥数课时看了三次窗外的飞鸟。

那是只画眉。

妈妈从前在家里的书房教我认识的,爸爸当时正翻看文件。

妹妹,我的心就在胸腔里跳动,还要收到哪儿去呢?

那些题我已经会了,见一百万次飞鸟也没关系。

我无法理解,也无法反抗。

常来家里的三叔和大姑姑都不喜欢我。

因为三叔是个想吞下贺家产业的蠢货。

大姑姑的儿子是个不如我聪明的蠢货。

并不想和你提这些糟心的人,只是某天,我在学校拒绝帮堂哥作弊后,大姑姑向父亲告了我的状。

她说贺崧只是想要我教他做题。

她向父亲哭诉,她的侄子怎么会如此冷漠、不近人情,如此的不爱惜手足。以后继承了贺氏,不知道会怎样对他的兄弟们。

所以我又站在了国槐树下。

不爱惜手足吗?或许吧。你的乳牙咬破我的手指时,我的确没觉得很难过,还想给口欲期的你再啃几下。

日头西移,大姑姑冷笑着问我懂事了没。

我向她道歉,她看起来很满意。

我转身要回去,她在背后,说我像个机器人。

夜里我用活络油修复磨损的机体,脚站肿了。

我要是个机器就好了,运行指令是三秒后炸毁这座四合院。

我这么想着,三秒后,铃声响了起来。

管家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拿给我,我接听,听到你在那端叫哥哥的声音。

这是我离开西双版纳的第四个月,秋天已经来了,而你没有忘记我。

我想,还是不当机器人好了。

我要继续做景澄的哥哥。

3

你很快八岁。

而我也十四岁了,跳级,念书,奥数拿了几次奖,网球打得不错,各种发型也可以编得很好。

景兰阿姨和妈妈都不太擅长这个。

只有我会。

你有时候要扎七个羊角辫,有时候要扎三个马尾,有时候想把头发盘成春天的一尾蛇,草坡上的一坨牛——我很庆幸,你选择和我诉说这个想法,而不是真的要求我替你拾来一头牛的五谷轮回。

我告诉你,那叫盘发,不叫牛。

你似懂非懂地解释,主要是因为牛上可以长出很多小花。

你喜欢那些美丽可爱的事物,就像你也是那些事物本身。

又一个夏天就这样结束,你塞给我一篮子风干的蘑菇,要我在飞机上吃,笑眯眯地和我说明年见啊哥哥。

然后转头,和楼下的大鼻涕虫一起去粘知了猴——拿着我给你买的八星八箭镶钻粘杆。

红菇和鹅膏菇哪怕蘸上辣椒面也不能吃,我把它们做成人工的琥珀,在安检人员无语的目光中将之带上飞机。

三纵五进的四合院很大,可属于我的事物,在六岁前就分崩离析。

所以,你送我的礼物,我很喜欢。

我没在垃圾桶里找到我的蘑菇。

贺家的佣人很多,哪儿都永远保持着整洁。

它在被丢弃的几分钟内就会进入垃圾箱,被分类,被转运走。

三叔说我没个继承人的模样,玩物丧志。什么蘑菇标本,难道贺家未来的继承人也要去雨林里刨土看鸟捉虫子吗?

我再次受罚,接下来的三年,不再被允许去西双版纳。

恨自己年少,恨自己无能为力,恨为何只要父辈一句话,就能摁死我的人生。

如果我真是一个机器——一个完美的、符合贺凛期待的继承人。

我试着去模仿、思考。

我变得冷静、傲慢,也变得沉默、顺从。

我不再站在国槐树下受罚,不再被他们挑到错处,父亲依然严苛,但他绝对满意——有一点他们都对了,贺家的蠢货太多,继承人只能是我。

你会不会忘了我。

4

去不了西双版纳,但起码还能联系。

你要上学,要玩,但总愿意为我留出时间。我旁听董事会时,你打出满篇错别字,说今天在学校揍了校霸;

我在写竞赛的题目时,你问为什么鸡兔同笼而非鸭子大鹅大狸猫同笼;

你说“哥哥你说不了话也没关系,听我说就好啦”,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刻,你絮絮叨叨,从研究所的猪笼草说到一颗烤洋芋的诞生,说到昏昏欲睡,还不忘记扔下一句晚安——

忽然有一天,你打来电话。流着眼泪,你说不出话。

生与死的别离太惨烈,而你,我亲爱的妹妹,你才十一岁。

你从没见过的景兰阿姨的亲人来葬礼上大闹,我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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